2011年11月,奧地利法院認可了“竊取技術”一事,把那名工程師判了3年,該工程師也當庭認罪。雖然法院沒有認定幕后主使就是華銳風電,只說“華銳高級員工”參與了“竊密”,但該判決還是在海外引發巨大反響,使得華銳風電的海外市場開拓陷入停滯。
風停之后,華銳風電的業績開始斷崖式下跌,其股價也在兩、三年間一路下探至個位數,更要命則是,管理層和投資方在大難面前的各自飛。
華銳大股東的解禁期為2014年1月,但到2012年時,公司的股價已被腰斬多遍,面對股價暴跌,投資方開始坐立不安。
闞治東和尉文淵一致認為,韓俊良的經營政策出了問題,必須予以糾正。接下來的,是一場堪稱“血雨腥風”的整頓與洗牌。
2012年8月,尉文淵“應邀”出任了公司副董事長兼代理總裁,接替韓俊良執掌大局。7個月后,他突然自曝家丑,稱華銳風電2011年財報存在“會計差錯”,虛增利潤1.68億元。上交所調查后發現,公司實際虛增利潤高達2.78億元,生產、客服和財務部門集體參與了造假,韓俊良則被視為策劃者。
物議洶洶之下,韓俊良選擇全面辭職,將僅剩的董事長一職也讓給尉文淵。
尉文淵一上任就在辦公室掛了兩塊牌匾:“仁者無敵、鐵面革新”“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但他很快發現,他的政策根本推行不動,韓俊良的老部下不聽他的,還說他“錯誤且不近人情”。
道不同不相為謀。2013年5月,尉文淵帶著兩塊匾憤然辭職,韓俊良的老部下隨即上位。
一番折騰之后的華銳風電更加羸弱,并在2014年5月被戴“ST”的帽子。此后,雖然公司為防止被暫停交易或退市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但依然是大勢已去,木已成舟,直到今日,上市地位是被保住了,但股價卻跌成這個樣子。
【3】沉痛的教訓
從900億市值的世界級風電龍頭,到1.46元的股價,華銳風電讓眾多股民們領教了一回血本無歸的滋味,也讓無數人追問,慘案是怎么發生的?
有人將其歸結為風電行業的蕭條。
答案顯然絕對不成立。
其當年的“小弟“金風科技就是一個極好的佐證。華銳風電上市時,此前已經上市的金風科技市值不到華銳的2/3。而今天,當華銳只剩下不到90億的市值,不及11億的凈資產,2016年凈虧超過30億,金風科技卻已是2016年凈利潤超過30億,市值超過400億,并同時在香港上市的全球最大風機企業。
華商韜略綜合各方評述認為,資本過度催熟企業,經營過度依賴政府,而企業從產品研發到團隊管理都既沒有跟上擴張的步伐,也沒有在擴張出現問題后及時回歸根本,當屬華銳落到如此下場的根本原因。
在資本的支持下,華銳迅速問鼎了國內行業龍頭的地位,但從后來的事實看,其高速成長的背后并沒有一個可持續的核心競爭力支撐。
韓俊良出身于國企,熟諳政策市場,善于踏準政府和政策的節奏。有評論認為,他一創業就建立了一套“以政商關系為綱”的發展路線。業內還曾傳言,他把五大電力國企高管的眾多親屬子女安排到華銳工作,華銳員工則爆料,他天天看《人民日報》,如果員工忘了送,他會親自去取。
國家鼓勵1.5兆瓦風機時,他押對了;國家鼓勵3兆瓦風機時,他押對了;國家鼓勵海上風機時,他又押對了。甚至,2011年,華銳風電還獲得了2億元政府補貼,占當年凈利潤的43%。而他本人則成功進入國家能源局,擔任能源行業風電標準建設領導小組成員,以及風電標準化技術委員會副主任委員。還有員工說,他如果不在公司,一定在國家能源局。
這讓華銳風電應政府政策而生,也因政府政策而迅速發展,但卻沒有建立起真正的產品競爭力,以至于還因其核心部件大多由外資供應商提供,被批評為一家風機組裝企業,但市場終究還是要靠產品說話的。
在華銳風電揮舞產業政策大旗,背靠資本運籌帷幄,以“組裝”狂奔突襲,跑馬圈地,異軍突起之時,相對弱勢的金風則放眼長遠,花大力氣聚焦到產品和技術的研發,這也正是其在華銳落寞后一路趕超并問鼎全球的關鍵。
至于華銳的管理層,相比金風而言,就更是一塌糊涂。這里不再多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