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10月26日,德國明鏡在線網報道稱,深陷風電業務泥潭的西門子能源正在緊急尋求德國政府援助。知情人士稱,西門子能源正在尋求價值160億歐元(約合人民幣1200億元)的擔保,為期兩年時間。
消息發布后,西門子能源股價在德國市場遭遇崩盤,盤中一度暴跌40%,大幅度刷新歷史新低,截至當日收盤,股價跌幅仍高達35.5%,最新股價報6.87歐元。
西門子能源在公告中回應稱,公司在2023年的財務數據將符合預期,其中燃氣和動力業務預期將在2024財年延續優異的表現。由于燃氣和動力業務的訂單增長,造成長期項目所需的擔保增加。同時,西門子歌美颯在2024財年的新增訂單和營收將低于市場預期,風電業務將面臨更高的虧損和現金流出。
兩周前,德國風電領域專業人士表示,西門子能源正在考慮關閉西門子歌美颯旗下的制造工廠和業務辦事處,這是旨在減少風機業務損失的內審工作的一部分。西門子歌美颯已與阿隆索集團達成協議,將持有的風電激光雷達傳感器開發商Windar股權出售給Bridgepoint。
西門子歌美颯繼續將一些零部件(例如葉片)通過外包采購的方式來降低公司的產品成本,并提高利潤率。上述舉措很可能會導致新的裁員,但西門子方面表示:“任何提高盈利能力和削減成本的舉措都將積極考慮及落實。”
產品推出市場過快導致質量問題頻發
2022年11月,西門子能源100%收購西門子歌美颯股權。隨后,西門子歌美颯風機質量問題頻頻爆出,導致西門子能源股價暴跌。
由西門子的風電業務部門和歌美颯公司于2016年強強聯合成立的西門子歌美颯,曾是當時全球最大的風電整機制造商。
西門子歌美颯也是海上風電領域的全球領導者。據彭博新能源統計,2019年全球海上風電新增裝機7.5GW,其中西門子歌美颯新增裝機3.3GW,占總裝機容量的40%以上。
但陸上風電業務布局相對落后。為加速“落地”,西門子歌美颯做出重大戰略調整,其中包括重點打造陸上風電旗艦5.X平臺。
然而西門子歌美颯陸上風電業務拓展并不順利,2020財年至2022財年,西門子歌美颯分別虧損9.18億歐元、6.27億歐元、9.4億歐元。
西門子歌美颯在解釋業績持續下滑的內部原因時,多次提到5.X陸上平臺尚未成熟,傳統陸上平臺部件故障和維護的成本拖累了業績。
今年6月下旬,西門子能源提交文件申請撤回其2023財年的利潤指引,主要原因為公司發現西門子歌美颯風機中的軸承、葉片等關鍵部件的磨損速度快于預期,公司或將為此支出高達10億歐元的維修費用。
這造成西門子能源公司次日股價大跌37%,市值蒸發超500億元。西門子能源披露風機質量問題時稱,其機組關鍵部件故障率大幅增加,受影響的機組主要為已經安裝的陸上風機。
西門子能源公司估計,西門子歌美颯在全球安裝的130GW風機中,約有15%至30%可能會出現組件故障。
今年8月,西門子能源發布第三季度財報時稱,風機發電組的質量問題,已造成公司約22億歐元的損失,預計2023財年總虧損約45億歐元,較此前約10億歐元的損失預測增加3.5倍。
西門子能源首席執行官Christian Bruch直言不諱地的表示,出現質量問題的根本原因是新產品沒有經過足夠的運行測試,就過快的投入市場。“質量問題確實是過去造成的,但我們把平臺推向市場的速度太快了。這不是成本的問題,而是新產品進入市場的速度過快帶來的質量問題。”
西門子歌美颯5.X項目的質量問題已經引發了業界對歐洲風電供應鏈安全穩定、風電目標能否按時實現的擔憂。
值得警惕的是,西門子歌美颯的問題或許不是風電行業中的個例。據彭博社報道,風機的故障正在上升,維修等售后成本已經給制造商造成巨大負擔。西門子、通用電氣、維斯塔斯三大制造商都承認,為制造更大風電機組所引發的競爭,導致了問題的出現。
可靠性已成為中國風電發力重點
早在2021年,西門子歌美颯就表示考慮退出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個市場。西門子歌美颯首席執行官Andreas Nauen表示,和許多西方其他整機供應商一樣,西門子歌美颯在中國本土整機商,如金風、遠景、明陽崛起后,競爭力已大不如前。因此,中國市場已經不是西門子歌美颯關注的重點。
根據CWEA數據,2010-2020年,國外整機在中國市場裝機占比不斷下滑。外企整機三巨頭新增裝機占比從2010年的9%下滑至2020年的4.7%,累計裝機占比從14.46%下滑至2020年的6%。從2021年開始,這三家整機巨頭在中國市場的公開招中標中就不見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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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機降本后的價格優勢是國內整機制造商不斷擴大市場的關鍵所在。近年來,國內整機商不斷通過風機大兆瓦快速迭代來降低成本。
根據CWEA統計,2011年至2022年,國內新增陸上風電平均單機容量已經從1.5MW提升至4.3MW,新增海上風電平均單機容量已從2.7MW提升至7.4MW,與2021年相比增長32%。
而隨著近兩年風電步入平價時代,受技術進步及搶占市場份額等因素影響,風機價格一路狂跌。2020年6月,陸上風機價格尚在3500元/kW左右,到了2022年已降到約1400元/kW,兩年間下跌60%。
不斷降低的風機價格又驅使著風機向大兆瓦進行更快速的迭代。但隨著風電走向高海拔、深遠海,風機所處的環境也變得越來越惡劣,對質量的要求也越來越高。
慶幸的是,相比于西門子歌美颯等歐洲整機商,中國風電制造商已意識到大兆瓦競爭所帶來的質量問題,并對大兆瓦機組可靠性的重要性達成共識。
風機快速大兆瓦迭代,價格急劇下降的過程中,容易讓部分企業犧牲一部分產品質量。但從2021年算起,本輪風機價格戰已經持續兩年多了。當前技術水平和市場空間,很難再支撐整機像前兩年那樣的降價幅度。
在2023北京風能展上,遠景集團高級副總裁田慶軍對風芒能源表示:“個人認為風電行業本次發展周期即將迎來拐點。標志就是整機商不再單純追求風機大兆瓦突破,而是投入更多研發來穩定產品質量。”
越來越大機組的下線,讓風機可靠性變得更加重要。因為對業主來說,單機容量越大,成本壓力越高,一旦出現故障停機,損失也就越大。
金風科技副總裁陳秋華表示:“風機的發電量和經濟性要從全生命周期進行考量,必須以可靠性為前提。只有已經裝在口袋的收益才是真正的收益。”
三一重能副總經理、質保本部本監胡杰表示,機組的可靠性不能靠保證,而要靠驗證,對于已經運行的機組,靠實際運行數據驗證,對于新研發的機組,則需要通過更多更嚴謹科學和長時間的測試去驗證。